23岁那年,我去了Morgan Stanley担任资产管理分析师。那时我刚从普林斯顿毕业,自此我完成了从校园到社会的转变,也完成了别人眼中学霸的成长之路。高中自己通过申请去美国念书,一路全奖走到了普林斯顿,再进了华尔街。按照剧情套路来说,接下来我应该嫁给高富帅,出任CEO,走上人生巅峰了。
轨迹是应该这样吗?我不知道。只是有段时间我特别迷恋《欲望都市》,很憧憬里面的女主角Carrie,好想和她一样可以行走在纽约街头,蹬着最新款高跟鞋,邂逅我的Mr.Big。
Mr.Big依旧隐秘于灯红酒绿的纽约市区不见踪影,每日醒来,现实的光亮照进飘窗,也照亮了我迷茫的脸庞, 脚底的高跟鞋支撑着我困意阑珊的麻木脑袋,疾步于坚硬的水泥路上,纽约东村Astor Place的6号线永远拥挤不堪。我踩着点到"格子间"打卡上班,做着重复的事情,然后临近半夜再昏昏沉沉地原路返还。
当一个人的状态趋于程式化后,就很难再找到生活之外的新意。2013年的夏天,纽约的烈日将写字楼外的玻璃照的通红,纽约这座将近400年的水泥森林似乎快要被熔化,寄居其中的我也开始变的狂躁和不安。水瓶座坚持追求自由的性格像一根浇油的皮鞭不断抽打在我身上,Mr.Big还在迷路,他还不来。
于是在某个周末,我丢掉手头繁杂的工作,跑去MIT参加朋友的毕业典礼。我喜欢参加这种仪式,一大堆人聚在一起,对未来宣誓,那一瞬间,未来已来,一切美好。典礼过程中,不断有人发言,一些例行公事,一些插科打诨,跟我之前的毕业典礼并无二致,直到他上台演讲。
他叫Drew ,是硅谷一家明星公司的创始人。他有一双浅绿色的眼睛,像泛起波光的安大略湖。他脑门儿蹭亮,笑起来很可爱,像是哪部美剧里蹦出来的一样。
Drew站在台上穿着教授袍,微笑着告诉台下的毕业生:"工作最认真的人不是因为他们自律,而是因为他们在解决一个问题,并且解决问题的过程让他们每天精神爆棚……而我的另外一些朋友,每天加班、工资很高,但是他们常常抱怨,好像自己被'格子间'铐住了。"
Drew继续着他慷慨激扬又充满幽默感的发言,而台下的我却已经开始热泪盈眶。因为我就是他口中那种人。想要改变,却不知道从何下手。我的同事不是我5年后想变成的人。
我看见了曾经的自己,那个17岁雨季,无所畏惧的姑娘,她一个人拖着3个大箱子只身飞去位于康州郊区的高中,她用了半年的时间去克服害怕、孤单和语言的不通,她摒弃了一切熟悉的环境励志要在美利坚混出点名堂,现在,她已经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。
Drew有个著名的理论,叫 “网球,5个人的圆圈,和3万天”。“网球”代表自己的兴趣爱好,美国人喜欢养狗,扔出去一个网球,脱了链子的小狗会追着网球“疯狂”奔跑;“圆圈”的意思是我们是相处最多的5个人的中间数,所以多和受启发的人相处,不停扩张我们的圆圈,提升自己;“三万天”的意思是人生只有三万天,我们永远没有准备好的那一天。
我开始问自己,我的“网球”是什么?
我从小是个胆小内向的人,母亲为了鼓励我,开始送我去学画画,她总和我说,画画是一种创造,是自己与这个世界最简单的对话,它像烛火,如微风,似细雨,它能找回初心。来美国前的那个晚上,当一切收拾妥当后,母亲在我已经装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里又塞进了一张画板。
既然画画是我的特长,我决定画出所有我敬佩的硅谷创业者,这些人有个共同点,他们充满创造力,对生活充满无限激情,他们的面前,是一段段正在被创造或已经创造的历史,他们的身后,都有一颗不安躁动和渴望改变的心。 第一个,就从Drew开始吧。 接下来的100天我拒绝了所有社交邀请。每天从纽约中城投行高楼下班后,我就直奔中央火车站,乘着6号线回到家里,扒两口简单的饭菜,然后带上耳机听这些人的演讲,在客厅橱柜上摆好画板,拿起画笔,开始我的"创作",每一笔都有他们的故事,每一笔都让我热血沸腾。为了画出对Drew的理解,我的耳机里反复循环着他在MIT毕业典礼21分46秒的演讲,从头到尾听了超过20遍,都快可以背下了。
从小读红楼,记得说曹雪芹这本书五易其稿,而我的一幅画却易了十几稿,我在每次弃稿重画时就这样安慰着自己,就这样重复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,Mr.Big的肖像逐渐呈现在我的画板上,愈发逼真和生动,我开始和画像上的他开始对话,我诉说自己的心事,聊聊自己的机遇,把他当做我的树洞,我最知心的朋友。
日子如流水般继续向前滚动,夏天在不经意间过去,纽约依旧车水马龙,太阳的余温连街头冷饮车里叫卖的冰淇淋都无法再融化了。Drew的画像摆在我的客厅,陪着我度过了炎夏,窗外街道上已经开始铺满落叶。
这年秋天,知名的风投红杉资本在纽约有个工程师大会, 而我听说,Drew也会去那里。望穿秋水的这一天,我却做了一件当时看来极其愚蠢但事后却感觉异常幸运的事,我一觉睡到了12点,错过了这场大会。
我爬起床翻开大会议程,看到下午还有一个硅谷创业者的分享会,我打算去碰碰运气。下午当我抱着我的"作品"从后门悄悄溜进会场时,我发现只有最后一排的位置可以坐了,那些熠熠生辉的创业者们站在离我很遥远很遥远的讲台上,看不清他们的脸。
我在最后一排靠右边坐了下来。屁股还没坐稳,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后门走了进来,我抬头侧目看了一眼,这不是Drew么? 那个硅谷顶级明星公司的CEO,他居然会抽时间参加这个十几人的讲座,并坐在了离我1米不到的地方。
我的心“砰砰”跳,他的画像就在我身边的手袋里面。我想起青春期时的情书每次开头的那句:很高兴遇见你。此时很想脱口而出这句:很高兴遇见你。
人与人的相遇只有一段,我们终于在这一刻产生了交集,我却变得语无伦次异常紧张,直接将怀里的画递给了他。
"你是我的偶像,我画了一幅画想送给你。"我幻想过无数次与Drew相遇的场景,和无数句相遇后我要说的话,没有一个场景是这样,没一句话是这样。
他接过画,然后……他看着画中的自己,分明地,脸红了……
"谢谢你,你画得很好"。Drew拿着我画羞涩的点评道。
Drew在他24岁的时候,拿到了风投的第一笔投资,看着自己的银行账户从2位数到6位数,感觉很不真实,截屏留念,好像提前收到了圣诞礼物。当时的我,同样24岁,那神奇的一天好像也是我提前收到的圣诞礼物。后来,当然还有后来。
硅谷创业者的分享大会还在继续,接下来上台的是Paypal第一位首席财务官,硅谷公认的"投一个准一个"。他投的硅谷明星级公司包括Youtube,Square, Evernote, Eventbrite, MongoDB,Tumblr等等。Drew指着台上的他对我说,如果你如此喜欢硅谷创业者的故事,那么你一定要和他交流一下。
听完我男神的建议,我就跑到前面去排队等候,由于我抱着Drew的画像,从而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,然后有几个人就走了过来跟我搭讪,一个是红杉资本现场的工作人员,还有两个面生,一个眼睛特别大,另一个个子特别高,跟篮球运动员杵在那一样。
"我们很远就注意到你的画,很棒。"搭讪的大眼睛说,"你想加入我们一起工作吗?"
What?
我在大四开始各种投简历,全世界各地参加面试,写过几百份简历,尝试过几百次群面或单面,挤破头才进了投行,在过去一年半里,我一边在"格子间"工作,一边偷偷寻找硅谷的面试机会,胆战心惊地打了无数个从纽约到硅谷的面试电话,每个假日都偷偷跑去硅谷给科技大会Techcrunch做志愿者......哪一个offer机会不是经过数论面试筛选拒信,历时几周到几个月?
但现在,因为一幅画,当场就有人要给我发offer?
在经过简要的交流后我才知道,那个大眼睛的男生来自好莱坞,是美国目前一家叫做Whisper的创业公司的CEO,而篮球运动员身材的男生是Whisper的技术总监。
我对大眼睛说,"等一下,你是让我做全职还是兼职?"
那时候我还不知道,1个多月后,我将告别格子间,告别重复的工作,告别纽约焦躁的烈日,告别拥挤的地铁,我将要在每天的头脑风暴中收获一大堆具有创造力的想法,我将和一群超酷的人一起拼搏到半夜,我将在洛杉矶的硅滩边吹着海风喝着咖啡, 8个月后,我还将和搭档被派驻中国市场,从零开始搭建公司的中国团队。
那时我什么都不知道,我只是在会议后收起我的画,放进背包里,走出会场,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。也是那个时候,我做了一个决定,我要画出所有我喜欢的创业者,我要带着他们的故事,带着Drew给我的那份触动走遍世界各地的校园、科技大会和公司。17岁时的梦,和遇见Drew后的蠢蠢欲动,终于在这一刻汇成具象的目标。
我给Drew写了一封感谢信,告诉他我们相遇后发生的好莱坞电影般的故事,我问他能不能把我们的合照和故事记录下来, 而Drew却一直都没有回复,他忘了我吗?也许吧。
2014年,我已经在深圳和同事组建了Whisper中国团队,我们给她起了个很好听的中文名字,叫做“耳语“。
那天工作到很晚,下班的路上,我走在黑黑的路上,手机突然发出一条推送的声音,我滑亮手机,看到了一封未读邮件,而发件人的名字显示为“Drew Houston”。我颤抖着点开邮件,上面写着:“很高兴遇见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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